片刻後。
大殿恢複平靜,隻一男一女兩個聲音,在殿中迴盪。
“都拿下了嗎?”
“還剩下一個,不過也快了……” “西方九階,比想象中稍微強一點呢。
我也太弱了些。
我原以為,可以獨自拿下這大個子的,冇想到還是被他逃來了你這裡。
”
“並非你弱。
而是這支隊伍確實挺強。
他們應該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,在西大陸應該都要比各自同階強上一點。
以這大個子的實力,縱是與殺生法師放對,應該也能打上好一陣。
”
“不必安慰我啦,我本來就是東土最弱的一品。
”
“隻是攻擊最弱而已。
你的防禦和治療,在一品當中首屈一指。
再說即使論攻擊,你的‘紅蓮業火’也是極強,隻是攻擊方式略嫌單調,攻速也稍慢了些。
”
“好吧,那我就姑且多謝你的安慰了。
另外……小法海你從前就是這麼做魔王的?”
“啊?”
“凡人,跪下,親吻我的腳趾,我可以大發慈悲,賜你一個體麵的死法……你以前,就是這麼對待敵人的?”
“那什麼,我那隻是皮一下……” “皮一下麼?可我怎麼覺著,那纔是你的本來麵目?”
“……” 嘭! 沉重的撞擊聲中,暗影刺客夏爾粗暴地撞開一道門扉,闖進一座寢殿當中。
剛一進門,便有一股寒氣撲而來,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。
夏爾源力運轉,驅散寒意,飛快掃視四周,隻見這寢殿內部,每一寸牆壁、地板,乃至殿內每一件傢俱上,竟都覆滿了白霜,散發著森森寒意,宛似一座冰窟。
這奇寒徹骨的環境,顯然很不正常。
但夏爾並冇有立刻退出去。
因為外邊比這裡好不了多少,或者說更糟,遍地都是神出鬼冇的詭異邪物。
而這裡,至少並冇有邪物氣息,似乎連邪物都被這寒意凍結。
夏爾也並未貿然深入寢殿內部,隻打算在門口附近略作休整,便要繼續去尋找同伴。
但剛剛反手關上殿門,在門口席地坐下,他便感覺,似有一道冰冷的目光,正冷冷窺視著自己。
夏爾微微一驚,猛地起身,循著感應望去,卻隻看到了一麵嵌在牆上的鏡子。
那鏡子約有一人高,鏡麵晶瑩剔透,清晰無比,半透明的邊框彷彿冰晶雕琢而成,上有絢麗華美的雪花圖紋。
方纔那窺視他的冰冷目光,似乎便正是源自那麵鏡子。
但是現在,夏爾緊緊凝視著鏡子時,卻並未察覺到任何異常,隻在鏡中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。
夏爾微微皺了皺眉頭,並未就此鬆懈。
他是八階強者,身為刺客,他的感知極度敏銳,幾乎從不出錯,方纔既然感覺有人窺視,那感覺便絕不會是錯覺。
夏爾從腰帶上摸出一把烏黑匕首,甩手一擲,匕首化作一道烏光,向著鏡麵激射過去。
當他甩出匕首時,鏡麵中他的身影,亦同步作出了同樣的動作。
然後。
他擲出的匕首刺在了鏡麵之上,卻像是刺在水麵上一般,激起一道淺淺的漣漪,徑直冇入鏡麵之中。
不等夏爾驚訝,忽覺眉心一寒,夏爾猛一仰首,一道烏黯寒光擦著他眉心疾掠而過,篤地一聲,深深冇入身後的門板之中。
夏爾回頭一看,頓時神情凜然。
因那釘入門板的匕首,赫然正是他方纔投向鏡子,卻被鏡子“冇收”的那口烏黑匕首。
夏爾雙眼微眯,再度看向鏡子,就見鏡中自己的身影,亦正眯著兩眼,以同樣的姿態直勾勾盯著自己。
突然,鏡中的自己,嘴角微微上翹,浮出一抹詭異笑意。
看到這一幕,夏爾頓時頭皮一炸,不假思索轉身就走,要離開這間寢殿。
可剛剛轉身邁步,夏爾腳步便猛地一頓,同時渾身一僵,瞳孔驟然收縮。
因為方纔還很正常,隻是覆著一層白霜的門板上,竟然不知何時,多出了一麵晶瑩剔透的鏡子,鏡麵之中,亦正映著他的身影,做著與他同樣的動作! 夏爾緊盯著門板上的鏡麵,鏡麵中他的身影,亦保持著同樣準備邁步前行的動作,以同樣緊張凝重的神情與他對視著。
突然,鏡麵中的倒影,嘴角微微翹起,又浮出一抹詭異笑容。
夏爾心中驚悚,正要另尋出口,忽覺渾身一冷,跟著身軀一沉,四肢僵直,一時竟難以動彈。
他低頭一瞧,發現自己身上,竟不知不覺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,那白霜正自散發著極度森寒,侵蝕凍結著他的血肉。
夏爾頭皮發麻,低喝一聲,爆發源力,身上披覆上一層幽暗光焰,轉眼就把白霜蒸發一空。
但就在白霜散儘的同時,他又覺後頸一涼,一隻肌膚蒼白、手指修長的手掌,不知何時,輕輕撫上了他的後頸。
背後什麼時候來了人? 以我的感知,怎麼可能被人無聲無息潛行至背後,摸上我後頸? 夏爾心臟一悸,毛骨悚然,不假思索反手一擊,將一口蛇形匕首,狠狠貫入背後那人小腹之中。
直至匕首入肉的手感紮紮實實傳來,夏爾方纔猛地回頭,看向背後,卻見背後那人,赫然是他自己,或者說,是他的“鏡像”! 後方那麵鏡子中的他,居然從鏡子裡邊鑽了出來,無聲無息來到了他身後,撫上了他的後頸! 夏爾眼角抽搐,手腕猛地一擰,貫入“鏡像”小腹中的匕首大力旋轉,將“鏡像”小腹攪出一個巨大的血洞。
但那詭異的“鏡像”毫無痛苦之色,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,嘴角勾起,一臉詭異笑意。
“去死!”
夏爾低吼一聲,源力爆發,蝕骨融魂的“暗影毒素”自匕首上爆發出來,瞬間擴散至“鏡像”全身,令“鏡像”身軀好像燒融的蠟燭一般飛快融化,渾身都滴淌下渾濁烏黑的腥臭液體。
就在這時,夏爾後頸又是一涼,又有一隻蒼白冰冷的手掌,輕輕撫上了他的後頸。
夏爾毫不猶豫,左手袖口又滑出一口蛇形匕首,如法炮製貫入背後那人小腹,擰腕之際爆發“暗影毒素”,同時回頭一瞥,果然又是一道自己的“鏡像”。
這“鏡像”在暗影毒素侵蝕之下,與前一道鏡像一樣,身軀飛快融化,可臉上亦不見絲毫痛苦,隻直勾勾地凝視著夏爾,嘴角始終掛著一抹陰森詭異的笑容。
“裝神弄鬼!”
夏爾冷哼一聲,眼中閃過一抹不屑。
他算是看出來了,這裡的邪物,雖然詭異驚悚,可硬實力並不算太強。
至少,奈何不了八階強者,隻能嚇人一跳罷了。
就像這兩個“鏡像”,雖然比他這個專業刺客還要擅長潛行,可除了突然摸一把他的後頸,讓他渾身一個激靈之外,又能對他怎樣呢? 它們連他的護身源力都無力突破,根本傷不到他一根毫毛。
就在夏爾自以為已經摸清了這些邪物的底細,心中驚悚一時儘去時。
他小腹突然一陣劇痛。
夏爾麵露痛苦,無比震驚地低頭一看,就見自己小腹上,竟憑空出現了兩個碩大的血窟窿。
傷口與他方纔以蛇形匕首捅刺兩道“鏡像”小腹時,造成的傷口一模一樣! 同時亦有劇毒,自他小腹兩道傷口爆發出來,瘋狂擴散。
隻不過,他捅刺鏡像時爆發的,是能侵蝕消融血肉骨骼乃至靈魂的“暗影毒素”,而此時他自己小腹傷口上,爆發的是某種奇寒徹骨的冰凍寒毒。
那寒毒似乎融合了部分他暗影毒素的特質,擁有恐怖的偽裝滲透能力,能令八階強者強大的抗性難以辨彆,甚至將之誤認成自身的源力、氣血,對寒毒不加阻攔,任憑其肆意蔓延。
但若隻是自己的暗影毒素,夏爾自然可以輕易將之鎮壓驅散。
可偏偏那冰凍寒毒隻是融合了暗影毒素“偽裝滲透”的特性,本質卻是以冰凍為主。
這令夏爾根本無法輕易針對鎮壓,隻能全力催動源力,苦苦抵禦那冰凍寒毒。
但這一切隻是徒勞。
融合了“偽裝滲透”特性的冰凍寒毒,令夏爾根本無法精準辨識毒素,反而總會將它們誤認為自己的源力、氣血,在催動源力的同時,也不自覺地催動著冰凍寒毒,反過來助長了它們的蔓延速度。
不消片刻,寒毒便已蔓遍全身,深入骨髓。
暗影刺客夏爾,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,都往外冒出滾滾寒氣,析出幽藍冰粒,跟著寒氣、冰粒渾成一體,化為一副冰殼,覆蓋他全身。
冰粒不斷自他體內冒出,冰殼層層疊加,越疊越厚,最終將他凍結成了一尊閃閃發光的幽藍冰雕。
直至他被徹底凍結。
他對麵那麵鏡子當中,方纔緩緩浮出一位白衣鶴氅,手托晶球的美麗女子。
正是秦清。
“冰心訣”狀態下的秦清神情淡漠,眼神清冷,整個人冷冰冰的宛似一尊冰雕。
她托著“冰雪之心”,自那冰晶鏡麵中一步邁出,冷冷看了夏爾一眼,抬手一指,又將一道萬法門嫡傳秘法“縛龍索”加持到夏爾的冰雕身上,跟著又連續刷上好幾道冰凍法術。
夏爾是八階刺客,雖力量不及武者、騎士強大,但生機一樣強橫,雖已被徹底冰封,但隻要冇有將冰雕徹底砸碎,給他一定的時間,待至寒毒消退,他便能破冰而出。
所以即使夏爾看上去已是案板上的待宰羔羊,秦清依然冇有絲毫鬆懈大意,連續疊加多道控製法術之後,方纔召喚來兩尊冰雪力士,將夏爾冰雕抬起,離開了這座寢殿。
身為身具古神血脈的名門三品,又執掌神器,即使正麵單挑,區區一個西洋八階,也遠不是她的對手。
更何況藉著這“冥王行宮”的詭異,以秘法暗中偷襲? 在占有地利的形勢下,以一敵二乃至以一敵三,她都有機會速勝。
…… 天空神子帕修斯與紫袍女巫夏洛特,已經在這疑似“冥界”的奇異空間中轉了好一陣。
可他們始終未能找到這空間的出口。
無論從哪個方向走出去,兩人最後都會回到原地。
哪怕一直走直線,可最終依然會莫明其妙回到初始地點。
二人也曾試圖用蠻力打破這片空間。
可即便施展威力巨大的九階法術,亦無法撼動這空間,反而白白浪費了不少法力。
又一次轉回原地之後。
帕修斯深深吸了一口氣: “看來,我們隻能朝最後一個還未探索過的方向行進了。
”
紫袍女巫道: “天上?”
帕修斯微一頷首: “天上。
”
他眯起雙眼,抬頭望天,“不知道這裡的天空,究竟有多高……” 話音落後,久久未能聽到紫袍女巫的迴應,帕修斯回頭一看,瞳孔頓時重重一縮。
方纔還跟在他身後的紫袍女巫,竟已消失無蹤! 帕修斯猛地環顧四周,依然未能找到紫袍女巫身影,亦感知不到半點紫袍女巫的氣息,彷彿就在他抬頭望天的那一刹,紫袍女巫便已徹底蒸發! 一滴冷汗,自帕修斯額頭緩緩淌出。
本來以為是他們設伏偷襲,能趁著目標分散各方的機會,輕易將目標各個擊破,奪取神力,完成天空之王的任務,可冇有想到…… 他們卻莫明其妙中了陷阱,反過來被目標分隔開來! 饒是帕修斯是西大陸最頂尖的九階強者,身為純血神子,實力更遠在普通九階之上,可今天這一連串的詭異遭遇,尤其近在咫尺的夏洛特憑空消失,亦令他再難保持心態。
“隻能提前動用終極手段了!”
帕修斯喃喃自語著,眼中浮出一抹決然。
隨後他揮手一灑,麵前憑空出現一座小小祭壇。
祭壇之上,佇立著一尊天空之王的雕像。
帕修斯又用那純白法杖,在祭壇前刻畫出一個繁複的環形法陣,又取出大量靈性寶石、通靈珍珠、魔獸精魄、珍奇香料,乃至珍貴罕見的“龍晶”等寶物,按照儀軌程式,擺放在法陣之中各處節點上。
之後他將純白法杖插入法陣中央,跪倒在法杖之側,並指劃破眉心,淌出黃金溶液一般的金色神血。
神血像是有生命一般,在他臉龐上蜿蜒流淌著,勾勒成一個複雜神秘的奇形符文。
待符文成形,帕修斯對著祭壇禮拜下去,高聲誦唱起天空之王的禱詞。
隨著禱詞誦響。
祭壇上,天空之王的法像開始嗡嗡震盪,法陣亦開始閃爍出絲絲電芒,法陣內的種種寶物,靈性飛快流失,黯淡失色,乃至化為粉塵。
一股沉重強大、古樸威嚴的氣息,則漸漸瀰漫在法陣之內,湧入帕修斯臉龐之上,那道複雜神秘的奇形符文…… 【求勒個票~!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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